“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来得及。”1月2日，新年第一个工作日，上午10时，乌鲁木齐市民孙礼驾车和妻子从北京路出发去人民路办事。孙礼语气轻快地对妻子说，高峰期堵一点正常，只要车在动，慢一点也没问题。
16公里的路程，在北环高架和克拉玛依西街经历了两个堵点，孙礼和妻子45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离预约办事的时间尚有15分钟，和导航软件规划时间吻合。
在乌鲁木齐，出行前用导航软件规划路线和预估行程时间，是很多人的习惯。尽量错开高峰期和高峰路段，也是大家出行首选。“其实平峰时也没大家说的那么堵，没那么夸张。”孙礼说。
致堵因素有点多
“车太多了，10年前哪有这么多车。”乌鲁木齐市网约车司机程继英说。程继英之前开着小货车送货，都是固定路线，也远离中心城区，最近开网约车后满城跑，对交通变化颇有体会。
程继英的感受与事实相符。乌鲁木齐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提供的数据显示，2015年至今，机动车保有量由74万辆增加到177.5万辆，上升140%。2023年乌鲁木齐市交通发展年报显示，道路里程由2237公里增加到3237.95公里，上升约45%。
道路增长远低于机动车增长速度，是带来交通压力的重要因素，而这座城市还有很多先天性因素让车经常“跑不起来”。
晴好天气时，乌鲁木齐人喜欢拍摄看似触手可及的博格达峰。天山脚下的乌鲁木齐地形狭长，从南向北由峡谷过渡到平原，南北长、东西窄，而中心城区也就是大家说的老城区都多集中在南部。
“一条河滩快速路将城市一分为二。”乌市公安局交警支队交通秩序管理科科长张俊伟说，东西向交通只能通过16座立交桥跨越河滩路，而中心城区的立交桥只有8座（田字路以内苏州路桥至广汇桥）。
雅玛里克山、红山、平顶山、鲤鱼山、蜘蛛山……城区中山也不少，导致路网密度低，瓶颈效应突出。
道路交通承载压力突显。河滩路设计通行量为每小时双向1.05万辆，实际上已经达到2.7万辆；克南高架设计通行量也是每小时1.05万辆，实际达到2.3万辆。“高峰期能不堵吗？”张俊伟摇头叹息说。
1月3日，张俊伟（右）和同事们研究实时路况。本人供图
由于历史原因，路网规划建设在老城区基础上进行，天然受限。“高架桥上走得好好的，下桥就堵了。”孙礼说，从西虹路高架桥下了匝道后，每次都要等一阵才能通过第一个红绿灯。这是因为6车道变成了4车道，形成车辆合流。
“这并不是当初规划没有远见、设计没有考虑。先天条件如此。”张俊伟说，老城区道路环境条件受限，一些高架桥都贴着住宅楼了，没有拓展空间。
自2022年2月21日起，乌鲁木齐市取消外埠车辆限行时间，每天有30万辆次外埠车辆进出乌市。2024年，皮卡车、新能源货车也取消了限行。
随着新疆旅游业日渐红火，乌鲁木齐作为重要集散地，交通量剧增，2023年峰值达到每日790万辆次。
“服务经济建设、优化营商环境、促进旅游发展、方便群众出行，我们别无选择要承担这份压力。”张俊伟说。
此外，因停致堵作为城市病灶之一，乌鲁木齐也没“躲过”，中心城区停车资源比较匮乏，离住建部门推荐的配建标准1∶1.1尚有差距，排队等车位成了问题。“到地方后，媳妇先去办事，我慢慢等车位，如果我一个人开车来就得更早出门。”孙礼说。
分秒必争“寸土必夺”
孙礼夫妇出行的时间，恰好处于早高峰时段。交警部门测算数据显示，当日早高峰出现在9时33分至45分，持续时间12分钟，拥堵峰值为2.143。随后拥堵指数回落至1.482，道路恢复基本畅通状态。
根据高德地图2024年中国主要城市交通分析报告，乌鲁木齐市第一季度交通拥堵指数同比下降5.39%；第二季度在同类15个城市中自由流速度排名第五；第三季度在同类15个城市中自由流速度排名第四。
乌鲁木齐市城市综合交通项目研究中心《城市交通运行监测报告》显示，乌鲁木齐市处于基本畅通和轻度拥堵状况。
缓堵保畅怎么实现？“交通管理要分秒必争、‘寸土必夺’，深挖道路通行潜力，提高时间和空间利用率。”张俊伟说。
1月9日，乌市交警在雪中指挥交通。欧建亮 摄
交警部门调研发现，一般在路口排队等待的第一辆车从起步到通过正常用时为2秒，但往往因起步延误，首车通过路口时间会延迟到6秒，如此一来，一个绿灯时间平均就会少通过大约10辆车。
首车待驶、起步提速。2019年，乌鲁木齐市第一个屏显待驶区出现在西虹东路和南湖北路路口（腾飞大厦路口），各方向红绿灯处悬挂LED屏，引导车辆在红灯时驶入待驶区。这一路口车流量较大、拥堵较为严重，优化前信号周期内过车数为191辆，优化后为255辆，提升34%。
到今天，乌市已有84个路口设置了屏显待驶区，各路口通行率均大幅提升。
2021年夏天，全疆第一个借用对向车道左转路口出现在乌市黄河路黑龙江路路口南进口，信号周期内左转时间为47秒，实施借道左转前过车数为25辆，优化后为31辆。
车道“瘦身”也提高了导向车道利用率。城市道路一条车道宽3.3米，在无法拓宽的前提下，把一些中心路口车道改为宽2.8米，增设一条直行车道，如此直行增加了1倍的通行能力。“红绿灯调配时无法做到的事，车道‘瘦身’做到了。”张俊伟说。一些立交桥下匝道也由1车道变为2车道，增加了车辆排队下桥后等红绿灯的空间。
为了还路于车，每年入冬前交警部门都会主动对接住建、城管、轨道建设等部门，实地踏勘调研施工现场，在各部门全力配合和支持下，共同推进占道施工退挡还路“清障行动”，2024年退挡施工38处点段，涉及69条车道。
交警部门还与各部门沟通，尽量扩展路面空间。碱泉街兵团二中路段电线杆迁移后，拓宽1条车道。克拉玛依东街军区总医院公交车站由路侧式调整为港湾式，通行效率明显提升，降低了公交车进出对社会车辆通行的影响。
城市动脉“清道夫”
在乌鲁木齐开车，经常会听到导航提示“您已进入绿波路段，当前车速可绿波通过3个路口”。
绿波路段是在指定的交通线路上，对各路口绿灯起始时间作出调整，保障车辆按照一定速度到达每个路口时正好遇到绿灯。这是乌市交警部门经研究制定的一项缓堵保畅创新举措。
每一条绿波路段的设置，都经过反复多次精密测算。“不是简单的信号灯配时，还是挺‘烧脑’的，要测算，也要实地去跑车，早晚高峰和平峰期都要跑多次。”张俊伟说，大大小小近百条绿波路段的设置，交通秩序管理科十几名民警和各区交警大队民警和相关专业人员花了大半年时间。
最长的绿波路段在喀什东路东方智慧园至喀什东路五建桥头路段，连续7个信号灯路口，长约2.1公里。交警部门监测发现，福海路格林威治城至澜沧江街路口南北双向4个路口，青年路碱泉街路口至青年路友谊医院路口东西双向6个路口等绿波路段，作用发挥比较好。
2024年5月，张俊伟（中）和同事现场研究绿波路段设置。本人供图
市民熟悉并认同绿波路段这一新鲜事物后，也会向交警部门提出建议。2023年2月，有网友在“石榴云12345问政”留言板留言，建议将河北东路和喀什东路两条道路双向设置为绿波路段，乌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很快采纳建议。
“现在国家提倡窄马路、密路网。乌鲁木齐窄马路密度比较低，而且利用率不高，单向行驶可以让它们运行起来。”张俊伟说。
2024年，交警部门推进实施了20多条道路单行，打通城市路网“微循环”，提高路网整体通行能力。综合优化效果比较明显，如大巴扎片区拥堵指数下降24.98%，平均速度提升32.44%；三道湾片区拥堵指数下降28.52%，平均速度提升39.18%；西城街片区拥堵指数下降52.6%，平均速度提升110.01%。
“堵车时，第一辆车在干什么？”这个灵魂发问在网上比较火。作为驾龄30多年的老司机，这个问题难不住孙礼。“又不是高峰期，好端端为啥会堵车？大部分是发生交通事故了，还有车辆违停，或者排队进场停车导致。”他说。
为了避免“因乱致堵”，交警部门对早晚高峰交通堵点、投诉举报高发路段和秩序乱点开展专项治理，并不间断对违停等交通违法行为进行劝导、查处。随着两个轻微交通事故视频快处中心的建立并高效运行，大部分轻微物损交通事故做到了当事人拍摄照片后立即驾车驶离。这些措施旨在让人们说的“第一辆车”不再“添堵”。
“交通拥堵是城市发展的必然产物。”张俊伟说，缓堵保畅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需要综合施策。而交警部门也将继续努力创新方法措施，尽量改善群众对拥堵的“体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