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研究报告指出,目前仍在全球肆孽的新冠肺炎疫情是百年来最严重的传染性疾病之一,是冷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突发事件,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冲击超过100年前的西班牙流感和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无疑将影响全球经济发展与安全态势,加速国际关系和国际秩序演变,对全球治理体系改革提出了新要求,推动全球化进程深入调整。那么在这样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能否顺利实施,新冠疫情为“一带一路”带来哪些机遇与挑战?北京师范大学一带一路学院执行院长、著名经济学家胡必亮就此问题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胡必亮认为,新冠肺炎疫情给全世界的各个方面都带来了巨大冲击,“一带一路”建设也因此受到一些不利因素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仅是短期的,也涉及到“一带一路”建设的中长期发展问题。但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也给当前和今后的“一带一路”建设带来了一些转型发展的新机遇。因此,只要我们审时度势,从实际出发,深刻认清“一带一路”建设的阶段性特征,就能在复杂的环境中把握好方向,克服困难,抓住新的机遇,继续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行稳致远,不断取得新发展。
胡必亮认为,新冠肺炎疫情至少带来以下两个困难:
首先,疫情使世界上很多国家被迫在一定时期关闭国门,严格限制其他国家的人员、设备、原材料等生产要素流入本国,全球供应链产业链出现受阻、断裂的情况,造成有些“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因为生产要素供给跟不上而出现停工或出现开工不足的现象。因此,有些建设项目的建设速度不得不放缓、建设工期不得不延长。
其次,从宏观层面来看,新冠肺炎疫情造成全球经济萎缩,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快速下滑,国家财政收入大幅减少,因此未来几年对于重大建设项目的资金和其他资源方面的支持力度会有所下降。有些国家还会出现企业大量破产、银行坏账大幅上升、外资大量流出、本币贬值等情况,有的国家会因此而发生一定程度的金融危机。很显然,这样的宏观层面的变化,也会给“一带一路”建设带来一些不利影响。
从微观层面看,由于受疫情打击、经济衰退和金融危机的多重影响,有的企业及其所开发的项目、产业园区等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亏损情况,加上无法及时得到项目所在国政府的支持与帮助,面临破产倒闭风险。
胡必亮认为,“一带一路”建设,今年确实遇到了很多具体的现实困难,总体发展受到了很大的不利影响。但在如此恶劣和复杂的情况下,“一带一路”建设也表现出了强劲的韧性、顽强的生命力,甚至还展现出了不少亮点。
他认为,“一带一路”建设扬长避短,特色发展表现突出
中欧班列: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导致世界各国比较普遍地停航停飞。由于跨境铁路运输具有分段运输、不涉及人员检疫的特点,因此受疫情影响小,于是一部分原来通过海运和空运的货物改走铁路运输,这样就给中欧班列带来了更好的快速发展机会。另一个原因在于,由于疫情在欧洲大爆发和大流行的情况比较严重,而且反反复复,欧洲国家短期内对医疗防护设施和相关产品的需求量大幅增加,中国复工复产较快,可在短期内为欧洲生产其所需产品,因此欧洲国家对于铁路跨境运输的需求量较大。而且,由于欧洲有些国家的城镇和乡村地区既没有机场,也不临海,铁路运输成其唯一选择。数据显示,中欧班列的开行次数和货运量不降没有下降,反而不断地逆势上升。
根据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的数据,从欧洲班列的开行数量看,今年1至2月由于国内受疫情冲击比较严重,两个月合计只有1132列,平均每月不到600列。3月份增加到809列,4月份进一步增加到979列,5月份开始超过1000列,达1033列。随后的6、7、8月份也都超过了1000列,分别为1169列、1232列和1247列,持续保持增长态势。
从发送货物量来看,3月份只有7.3万标箱,4月份达8.8万标箱,5月份增加到9.3万标箱,7月份和8月份都是每月11.3万标箱。其中1-6月份中欧班列共运送防疫物资367万件、2.7万吨;1-7月份运送防疫物资497万件、3.9万吨,为支持欧洲抗疫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中欧班列的综合重箱率来看,也表现出稳定上升的趋势:1-3月份为98.1%,5月份提高到98.3%,7月份进一步提高到98.8%,8月份也维持在98.5%的高水平。
电商贸易:
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初期,世界贸易组织于4月初做出预测,认为2020年全球货物贸易量将下降12.9%—31.9%。但根据6月份以来全球贸易发展的实际情况特别是9月以来出现的增长反弹的情况,世贸组织于10月初对4月份的预测进行了更新,认为2020年全球货物贸易量只会下降9.2%。
全球贸易发展的实际情况之所以比预计的要好,除了疫情防控取得一定成效外,电商对于促进疫情中的贸易发展起到了很大的积极作用。由于电商贸易的发展特别是由于跨境电商的发展,贸易的韧性得以体现。以中国为例,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今年1-9月全国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15.3%,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重达24.3%。
胡必亮强调,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框架下,我国过去几年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积极开展“丝路电商”建设。到2019年底,我国已与“一带一路”沿线所有国家都开展了跨境电商贸易。这些国家的一些优质贸易公司,要么与阿里巴巴合作开展电商贸易(如泰国、马来西亚、印尼、菲律宾、新加坡等国的一些电商公司),要么与中国公司联合创办电商公司,要么自己创建新的数字交易平台。近年来中国与东盟之间的贸易增长很快,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跨境电商在其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促进作用。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越南等国的椰子、榴莲、芒果、咖啡等特色产品都是通过电商平台销售到中国的。贝恩公司发布的预测结果显示,东南亚地区2020年的网购人数将比去年翻一番,达到3.1亿;马来西亚、泰国、印尼等国的数据都表明,疫情期间的网购人数已经比去年同期增长了3-4倍。
复工复产:
胡必亮指出,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的初期阶段,“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基本上都因受其直接冲击而暂时停工,但绝大多数建设项目又都很快得以复工。
“一带一路”建设的核心项目——中巴经济走廊建设项目,在疫情发展最严重的3月份被迫中断建设,但很快于4月份针对不同项目的实际情况,有序地安排复工复产。喀喇昆仑公路二期工程、卡洛特水电站、拉合尔轨道交通橙线项目、瓜达尔港、瓜达尔新国际机场等各个建设项目目前都在正常的推进建设过程中。
由于疫情在3月在印尼扩散,“一带一路”建设项目基本暂停,但也很快复工。
中老铁路建设则没有因为疫情而中断建设,最新的进展就是由中铁二局承建的位于中老边境的连接两国的近10公里的跨境隧道——友谊隧道于9月13日成功贯通。作为泛亚铁路的重要组成部分,中老铁路的其他各项建设也都在顺利推进之中。
中土和中铁联合建设的非洲大陆第一条跨国电气化铁路——亚吉铁路,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标志性工程之一。即使是在疫情最严重的时期,亚吉铁路运维联合体也没有停工,不仅为埃塞俄比亚疫情期间的各项运输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扭转其开展商业运营两年多来经济效益不够理想的被动局面探索出了一些成功的做法。
有些工程在疫情期间不仅没有停工,而且还在做好防疫工作的前提下加快了建设速度,例如柬埔寨的格罗奇湄公河大桥,因此这座桥将提前完工。
胡必亮表示,“一带一路”建设进展顺利,还表现在中国-东盟的贸易合作。
从今年第一季度开始,东盟就一跃超过欧盟,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1-8月的数据显示,我国与东盟之间的贸易总值为4165.5亿美元,同比增长3.8%,我国和东盟互为第一大贸易伙伴。
胡必亮分析认为,今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积极变化,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中国和东盟在疫情防控方面表现良好,且相互支持,特别是相互开通“快捷通道”,便利人员往来;二是充分利用今年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催生新产业和新业态发展的机会,同时抓住今年是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年这样一个时机,双方积极开展“中国-东盟信息港”“中国-东盟商贸通数字化平台建设”等电商贸易建设,直接促进了双边贸易的快速发展;三是以投资促贸易,今年上半年中国对东盟投资62.3亿美元,同比大幅增长53.1%,占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总额的76.7%,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双边贸易加速发展。
胡必亮认为,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投资贸易保持增长。
尽管今年疫情肆虐,但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投资贸易增长仍然保持良好势头。从投资来看,今年1-9月份,我国企业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非金融类直接投资130.2亿美元,同比增长29.7%,占同期总额的16.5%,较上年提升4.1个百分点。从贸易情况来看,今年前8个月,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外贸进出口总额5.86万亿元,同比增长0.5%,占我国外贸进出口总值的29.2%,比去年同期提升0.3个百分点。
胡必亮认为,坚持高质量发展方向,“一带一路”建设前景可期
他指出,毫无疑问,新冠肺炎疫情确实给“一带一路”建设带来许多不利影响,但同时也给中国和参与共建的国家带来了一些很有价值的经验和启发,为“一带一路”建设高质量发展、行稳致远提供了新思路、新机遇,今后的“一带一路”建设前景因此而变得更清晰、更光明了。(中国日报北京记者站 杜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