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的辽代女性

作者:赵旭来源:中国日报
2024-06-28 13:4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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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她的丈夫穿戴整齐,似乎可以随时一跃上马,驰骋于他们封国的广袤草原上。” 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历史学教授琳达·库克·约翰逊(Linda Cooke Johnson)在她一本关于中国辽代和金代女性的书中如是写到。

约翰逊教授笔下的这位公主,是辽代第五位皇帝辽景宗的孙女,生前受封陈国公主。而她所描绘的场景并非想象,而是当考古人员在公主去世近一千年的1986年打开公主与驸马的合葬墓时所看到的景象。

他们的墓葬位于今天内蒙古自治区的通辽市,在那里,这对夫妇静静地躺在同一张棺床,身着银丝织就的网络,脸上覆盖着黄金面具,头枕金花银枕,脚穿颇似现代西方骑马靴的鎏金银靴。墓中出土了各种马具,甚至还有一面用于生火的铜燧,以及一块出土时套于驸马左臂之上的玉臂鞲(盾形物),据说是供猎鹰每次返回主人身边时停歇所用。

凤纹金花银靴,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出土,出土时穿于公主银丝足网之外

镶玉银带,垂挂于鞍座左右两侧的鞍翅上,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出土

凤纹金花银枕,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出土。出土是置于公主头下

成书于元代的《辽史》中记载,“辽以鞍马为家,后妃往往长于射御,军旅田猎,未尝不从。”而她们中最传奇的无疑是辽朝的开国皇后述律平。

述律皇后(应天太后)在其夫阿保机走向权力巅峰的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事实上,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辽廷激烈的政治斗争中,她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述律平卓越的军事和政治才能似乎被未来的辽朝皇后,尤其是她自己的曾孙女萧绰所继承。作为辽朝第五位皇帝辽景宗的妻子,萧绰在景宗去世后奉其遗诏为自己年仅11岁的儿子辽圣宗摄政,并在此后主政辽朝长达27年,直至1009年去世前不久。值得一提的是,萧绰(承天太后)亦是陈国公主的祖母,公主的尊崇地位由此也可见一斑。

在辽国建立四十四年后,北宋(960-1127)在唐朝灭亡后的混乱中崛起,占据了辽以南的大面积土地。北宋是一个汉族人占主导的传统的中国农业社会,深受儒家思想影响。重文抑武的北宋在几乎整个存在期间,都面临着来自邻国契丹辽朝的军事威胁。事实上,宋辽冲突在史书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篇章,以至于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二者之间其实存在着频繁的交往。

在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小王力沟的辽圣宗贵妃墓中,出土了自江南地区名窑越窑的青瓷。其中一套青瓷茶盏的边缘都用鎏金银片包饰以加固,足见主人生前对其珍爱。

银扣青瓷盏托,锡林郭勒盟小王力沟辽墓出土

1004年秋,太后萧绰与辽圣宗亲率大军南下深入宋境。1005年初,宋辽在澶州(河南濮阳)签订合约,结束了双方长达二十五年的战争,史称“澶渊之盟”。此后的一百年,宋辽边境基本处于和平状态。而御戎澶渊同时也主导了宋辽和谈的萧太后,既可统帅三军,同时又是和平的缔造者。

总体而言,相较于汉族人口占主体的、以儒家文化为主导的北宋社会来说,辽代社会的性别分工要模糊得多。然而,宋辽之间的密切往来,尤其是在澶渊之盟订立后,使得中原儒家文化迅速渗入到契丹社会中,对其生活习惯和观念都产生了影响。在研究了一些出土的辽代女性墓志铭后,约翰逊教授认为,在辽代,将女性的受教育程度与女德联系在一起,已经比较常见了。

1974年,在中国东北辽宁省沈阳市叶茂台镇发现了一座辽代古墓,墓主人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身上契丹风格的服饰,金丝刻丝面的靴子和墓葬一间侧室里存放着的马具彰显了这位墓主人的契丹身份。然而悬挂在她棺室中的两幅保存完好的立轴绢画 —— 这也是目前辽墓中出土的仅有的两幅绢画——都表明了她对汉文化是抱有极大的热情的。

绢画《竹雀双兔图》和《深山会棋图》,辽宁沈阳法库叶茂台七号辽墓出土,迄今为止,辽墓出土的绢画仅此两幅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宝山地区发现了一座辽代早期墓葬,墓主是一位契丹贵族妇女。在石墓室内侧的南北墙壁上,考古工作者们发现了两幅以中国历史上著名女性为题材的壁画。

诵经图(局部),赤峰宝山二号辽墓出土,绘于二号辽墓石房北壁

寄锦图,赤峰宝山二号辽墓出土,绘于二号辽墓石房南壁

在北壁上,唐玄宗的贵妃杨玉环正在研读佛教经文,而她的宠物鹦鹉雪衣娘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与之相对的南壁上所绘的场景,主人公是生活在动荡的中国四世纪的一位名为苏惠的女性。苏慧为官的丈夫被派驻到边远之地,苏慧甚为思念,于是这位才女便作回文诗,并将诗文织入锦缎,寄与丈夫,“表妾平生缱绻心”。

很显然,这两个主题在辽代极有可能是广受欢迎的创作题材。女性的虔诚和忠诚,一直以来都是受到赞美的,而她们在包括文学在内的各方面的成就,在辽时期也是被充分认可和颂扬的。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个与邻国战事频仍的传统游牧社会的成员,成年契丹男性常常要长时间外出,而女性则独立掌管着家庭,这不仅让她们更具备独立的人格和话语权,也让苏惠的故事在辽代女性中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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