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6日晚，“写作是一种对话：李洱《超低空飞行：同时代人的写作》新书分享会”在北京SKP RENDEZ-VOUS举办。作家、《超低空飞行：同时代人的写作》作者李洱，著名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清华，作家、学者、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梁鸿，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北京大学中文系讲师樊迎春共同开启了一场关于写作的对话，着眼当代，剖析、解读同代人的创作。活动由樊迎春担任主持。
李洱，曾任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主席、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著有长篇小说《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应物兄》，出版有《李洱作品集》（八卷）等。《花腔》2003年入围第六届茅盾文学奖，2010年被评为“新时期文学三十年”（1979—2009）中国十佳长篇小说。《应物兄》2019年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主要作品被译为英语、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韩语、阿拉伯语等在海外出版。
《超低空飞行：同时代人的写作》是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李洱的最新文学笔记。以批评者之姿态贴近、观察文学现场，以写作者之本能参与、表达文学现场。全书共分三辑。辑一、辑二眼光向外，着眼当代，阅人、阅世、阅文，剖析、解读同代人的创作，既包括对汪曾祺、史铁生、张洁等逝者的追念和回忆，也涵盖对莫言、格非、张炜、梁鸿、何向阳等同道的赏鉴与评论，以李洱之口与心，道出了他人所不能道的幽微与精彩。辑三回归自身，集中展示了作者的阅读兴趣和创作经验，关于如何读经典、如何悟文心、如何写自身。若你对阅读与写作之得失有所希冀，此辑或许可以作一管窥。互相观照，保持对话。置身中国当代文学场域空间，与书本之上与笔墨之外的文与人，一起在场。
一、“把当下的文学场域汇入到人类的精神历史、文化历史之中”
韩敬群认为，李洱作为中国当代一位优秀的作家，接续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非常悠久、非常卓越的传统。“中国文学史上，一流的作家往往也是一流的批评家。让人感到惊喜的是，李洱不是简单接续了中国文学史的这份传统，而是让这份传统在他的笔下、在这个时代，带上了李洱独有的个人智慧与个人才华。无论是对待比他年长的作家，还是与他同代的作家，对待他们身上的才华，他都饱含着惺惺相惜的感情，而且他能非常精准地写出这些作家之所以杰出的原因。”
李洱提到了本场活动的主题——“写作是一种对话”，他认为，对话对于当代文学十分重要。“在中国的语境中，小说写作，或是关于文学的阐释，从对话的角度出发，便具有了一种区别于西方语境的现实意义。”关于文学批评的写作，李洱表示，“我从来不敢称自己是批评家，成为学者、批评家，需要经过特别专业的训练，我只是写出一些比较真实的想法，表达了我对中国文学的一些诉求。”
张清华与李洱于20世纪90年代便相识相知。作为批评家，他认为，李洱在中国当代文学场域中，是十分特别的一位作家。他感叹于李洱的博闻强识与一专多能，“这本书的书名叫作‘超低空飞行’，而我在书中看到了一种‘超高空飞行’。作为批评家，我们需要在文学现场处理各种文学现象，但好的批评家一般不会满足于只处理眼下，还要到‘万米的高空’获得更高远的视角，把当下的文学场域汇入到人类的精神历史、文化历史之中，这才是一个好的批评家所做的工作。李洱进入到这个场域里，轻轻松松地便完成了这项工作。”
梁鸿表示，《超低空飞行：同时代人的写作》作为一部随笔，非常好地呈现出了李洱“有趣”的那一面。“有真正的趣味是不容易的。李洱的小说是他严肃灵魂的呈现，他的随笔又是他有趣灵魂的呈现。读他的小说可能需要做充分的准备，但这本书可以拿起来就读。书中写到了很多人，李洱的表达方式虽然是信手拈来的，但读者可以感受到他对他人的细致观察。李洱能够通过对讲述对象一个无意、自然的举动的描绘，让读者感受到这个人的灵魂样态。”
二、“把作品放进一个宽广的谱系”
在分享过程中，李洱谈及了威廉·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与阿尔蒂尔·兰波的诗歌《奥菲利娅》的创作过程，并且延伸到自己创作《超低空飞行》的过程，“我在对文学的考察过程中，会试图把作品放进一个宽广的谱系，去考察、去衡量它的价值，看看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差异，以及同一个人、不同的作品之间，他的写作经验的差异。这意味着我在写这种文章时是比较艰难的，我希望能够写出我对当代文学的真实看法。”
梁鸿认为，在《超低空飞行》中，李洱呈现出了作为普通人的温柔一面，比如他写史铁生、张洁、何向阳等作家的文字，让人非常动容。“在小说书写中，李洱是严肃的，但在这本书中他却是温柔的，甚至是有点忧郁的。一个真正思考的人总是有忧郁的层面存在。他在这本书中提到的很多人，也是我们熟悉的，我们能感受到李洱对他笔下每个人的温柔，以及，有点肤浅地说——能感受到他的爱。他为他所书写的人，树立起了各种非常鲜活的形象，这是我读这本书的一个很强烈的感受。”
韩敬群在分享中，提到了一个将他“击穿”了一下的小细节，“程德培老师说李洱‘在严肃的前额下，有一张嘲笑的脸’，我在读到这句时，在后面标注了另外一句话：‘和一颗温柔的心’。我确实在他的字里行间，在他对前辈作家和同行的描述里面，看到了他的这颗温柔之心。书中引用了一个细节，南非女作家纳丁·戈迪默在提到J.M.库切时，认为他的小说‘优雅倒是挺优雅的，但却没有深厚的情感，没有爱，只是写到死去的流浪狗的时候才露出那么一点点感情。’戈迪默在否定的基础上，看到了库切的温柔。李洱又通过他的引用，不经意间将我们温柔地洞穿了。”
在活动的最后，借读者提问的机会，张清华对“文学批评”的概念做了一个精当的总结，也为本场活动做了一个凝练的升华，“今天的活动题目是‘写作是一种对话’，批评更是一种精神的对话，是对作品加以理解的同时，对人的进一步想象。行间为批，起首或文末的大段文字为评，这就是批评的本来含义。真正作为一种精神劳动的批评工作，并不是武断的否定，而必须是悉心的理解和认真的对话。如果你认识到这一点，你就是一个合格的读者。任何一个好的读者，都是潜在的批评家。”（中国日报北京记者站 杜娟/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